清迈当地在三四月份时会烧山，天空中低浮着一片浓重的灰烟。在此学习、度假或是养老的外国人于是趁此机会纷纷逃回国躲霾，先生也带着儿子回中国省亲去了。我在这样的时节里，应景地读完了《浓雾号角》。
有一天清晨，一辆车在一片灰蒙蒙中驶入了我们的巷子，停在了巷口。车上下来的是小松先生，他依旧穿着灰色衬衫，衬衫的衣角整齐地扎在卡其色裤子里，提着那个小小的手提箱。
小松先生没有像别的外国人那样，为了躲避三四月烧山的浓烟而飞回自己的故乡。邻居太太说，二十年来几乎从没有见他回过日本。
我猜这和他的猫有关。
有猫住，不远行。
自从养了猫之后，我也几乎没有离开过清迈。不过如果我在清迈住上二十年而没有回过故土，应该早就会说一口流利的泰语了吧。小松先生却还是固执地只讲日语，以及他在东京求学时学到的英语。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人在年过半百之后远离故土这么多年？日本对他来说，又是怎样一个回不去、舍不掉的存在？
难挨的热季结束之后就是最舒服的雨季。下过几场雨，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了。候鸟般的外国人都飞回了清迈。我坐在门廊前看的书，也从《浓雾号角》，变成了《雨一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