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拉神父踅进旁边一个客厅,于连跟了进去。
“侯爵不喜欢舞文弄墨之徒,这点我要提醒你注意;他对此极为反感。懂拉丁文,如果可能,还要懂希腊文,懂埃及史、波斯史,等等,他就会夸奖你,庇护你,把你当饱学之士。千万别用法文写东西,尤其不要妄议超出你地位的重大问题。一旦喊你狗屁文人,就够你倒霉的了。卡斯特利公爵批评达朗佩和卢梭时说过:‘此辈囊无千金,却想纵论天下大事!’你身居爵府,这句名言怎能不知道?”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的,”于连想,“这里也跟神学院一样!”他用夸张的文笔,写过八九页东西:那是对老军医盖棺论定的颂词;按他的说法,是老军医把他栽培成人的。“那小本子,”于连心里想,“一向是锁得好好的。”他上楼到自己房里,把手稿付之丙丁,再回到客厅。议论风生的无赖都已走掉,只剩下戴勋章的几位。
在下人们搬来时台面已摆好的餐桌旁,坐着七八位名媛贵妇,一个个都非常假仁假义,年纪在三十至三十五之间。娇姿艳色的特·菲华格元帅夫人一进来,就为自己姗姗来迟而连连致歉。此时已过半夜,她走去坐在侯爵夫人身旁。于连深感激动:看她明眸善睐,顾盼神飞,大有瑞那夫人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