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杰连科夫信任我,他说,他开杂货铺所赚的钱,都用来帮助这些信奉“人民的幸福高于一切”的人。他如一个虔诚的助祭侍奉大主教做弥撒,不停地在这些人中周旋,不时为这些喜欢读书人的才华而欢欣鼓舞。他时常面带笑容将残手插入怀中,另一只手上下左右捋着软软的胡须对我赞叹道:“多棒!是不是!”
这群人里面有一个叫拉夫罗夫的兽医,他说话的声音就像鹅在叫,他像异教徒那样反对民粹派的大学生们,这时候,杰连科夫就害怕地把眼皮一垂,嘟嘟哝哝地说道:“瞎捣乱!”
安德烈对民粹派的态度跟我一样,但是大学生对待他却像老爷对待奴仆或酒店的小二似的态度很粗暴,他却毫无发觉。送走客人后,他经常留我住宿。我们打扫干净房间,将几块毛毡铺在地上席地而睡。黑暗中,在神像前的那盏朦胧的灯光照耀下,我们长时间低声畅所欲言,他带着教徒所特有的虔诚和欢愉悄声对我说:“今后能发展出千百号他们这种好人儿,占据俄罗斯各个要害部门,生活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德烈长我十来岁,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红发姑娘娜斯佳,但在人前他故意不理会她那挑衅的目光,甚至和她说话时显得十分冷漠,用的是主子命令的口气,但又用黯然神伤的神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当只剩下他俩一起时,他手捋着胡子,显得羞羞答答,扭捏不安,露出胆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