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在低头瞧着瓷盘嘻嘻笑。她做的事被发现了,脸红了一红。“谢谢你,大人,”她说,“你看得出,你家的两位夫人到过这儿。欢迎光临!我没能早点儿出来——我在厨房里做布丁来着。”
“我知道你在做,我坐车来的时候,在栅栏外面看见了你。”老先生答道。
“你什么都看得见。”她答道。
“看得见一点儿。但没看见做布丁的事,漂亮的太太,”他和气地说,“你撒谎的小傻瓜!我听见你在楼上的房间里,我肯定你在搽胭脂。你一定得把你的胭脂拿一点儿给冈特伯爵夫人。她的脸色真是太难看了。我听见卧室门开了,然后你就下楼来了。”
“你来的时候,我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儿,难道也犯了法吗?”罗顿太太悲悲切切地说。她用手帕揩了揩脸,仿佛要表明她脸上根本没搽胭脂,只有害羞而显出的真正的红晕。这事谁说得清?我就知道有一种胭脂,用手帕是揩不掉的;还有些非常好,连眼泪也洗它不掉。
“这么说来,”老先生手里拿着自己妻子的名片转来转去说,“你一心一意要当个高贵的夫人了。你缠得我老命难保,要我帮你踏进上流社会。你在那儿会站不住脚的。你这小傻瓜。你没有钱。”
“你得给我们找个职位,”蓓基插嘴说,“越快越好。”
“你没钱,却想跟那些有钱的争个高低;你这可怜的小瓦罐还想跟大铜壶一块儿顺流而漂。女人全都是这样。人人都在为不值得费力的东西费力劳神。我昨天跟国王吃饭来着。我们吃羊脖子肉和萝卜。很多情况下,一餐野菜比肥牛肉还强。你想到冈特府去;不到那儿去就不让老家伙安生。那房子没有这儿一半这么舒服。你去了就会厌烦的。我就厌烦。我妻子就跟麦克白斯一样快活,我的两个媳妇就跟里根和高纳瑞尔[9]一样欢乐。我不敢睡在她们所谓的我的卧室里。那床就像圣彼得教堂祭坛上的华盖。那些画像叫我害怕。我在一间梳妆室里有一张小铜床,一块样子像隐士的头发垫子。我就是个隐士。呵!呵!下星期请你去吃饭。留神那几位夫人;当心,保持你的尊严。那些女人会欺侮你的!”斯泰恩侯爵这样的人话语不多,对于他,这一番话算得上是长篇大论了,而且也不是他那天对蓓基第一次说得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