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岳没想到,强伟会如此直率,如此坦诚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其实在九墩滩的问题上,他自己也有责任,他当初是代表专家组签过字的,后来省委高波书记还专门就此事召见过他,问他到底可不可行?他说可行。高波书记笑着说:“别人的话我会犹豫,你秦专家说了,我就不犹豫了,那我就让强伟他们放心搞了?”
面对高波书记充满信任的目光,他很是庄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事,他一直没敢跟别人提,如果说九墩滩是强伟心里一块痛的话,那么对他,就更是一块痛。这些年,他所以不停地为沙漠地区的农民奔走,为沙漠地区的发展献言献策,怕跟九墩滩,也有一定关系。
强伟虽然说得轻松,没带一点感情色彩,秦西岳听了,却觉强伟在拿轻松击打他,在用貌似轻淡的语言重重地叩击他的灵魂。
强伟这个人,让他怎么说呢?
他接过方案,眼里,竟莫名其妙就涌上一层湿湿的东西,他发现,强伟望他的目光,也有点儿潮。只不过比他隐蔽点。
好啊强伟,原来你是给我摆鸿门宴!
接下来吃饭。
吃饭的中间,他们居然谁也没再提工作的事,更没提九墩滩。
车树声倒是想插几句,可一看秦西岳的脸色,就不得不把嘴里咀嚼了几遍的话咽回去。
强伟简单问了几句沙漠所的情况,然后就扯起孩子来。
一扯孩子,秦西岳就又不高兴了,几次想冲强伟说点什么,可又怕说了,败坏掉今天的心情。说来可笑,他今天的心情竟出奇的好,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这些年,他的心情老是灰蒙蒙的,女儿思思不止一次跟他说,干吗苦大仇深啊,瞧你那张脸,老是旧社会,你能不能让阳光照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