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笑道:“而且也逗他们开口了。刚才穿过乌莫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你可知道我多窘啊……”
大卫天真的回答:“刚才你那么美,使我出神了。”
夏娃道:“那么现在我就不好看了吗?”
“不是的,我能够陪你散步太快活了,所以……”
他心中一慌,停住了,眼睛望着圣者路从上面盘下来的一带山岗。
“你要觉得这次散步快乐,我很高兴。我认为你牺牲了晚会,应当给你补偿。你谢绝到特·巴日东太太家去,跟吕西安不怕得罪她,向她提出要求,一样慷慨。”
大卫道:“不是慷慨,是识时务。此刻除了夏朗德河两岸的芦苇和杂树,只有我们两个,请你允许我,亲爱的夏娃,说一说我为吕西安眼前的行动担的心事。既然我和他说了那番话,想必你能体会到,我的忧虑只是表示我进一步的友谊。你和你母亲想尽方法抬高他的地位,你们鼓动他的雄心,不是轻举妄动叫他将来更痛苦吗?在他一心向往的上流社会里,他怎么站得住呢?我是知道他的!他的脾气喜欢不劳而获。应酬交际势必吞掉他的时间,而除了聪明没有别的财产的人,时间是唯一的资本。他爱出风头,上流社会可能把他的欲望刺激得愈来愈大,不论多大家业也满足不了:将来他只会花钱,不会挣钱;总之,你们养成了他自命不凡的习惯,社会却先要看到辉煌的成绩,才肯承认你的本领。而文学的成就又只能靠孤独的生活和顽强的工作去争取。你哥哥在特·巴日东太太脚下消磨了多少光阴,特·巴日东太太拿什么来酬报他呢?吕西安太高傲了,绝不肯受她帮助;同时他还太穷,没法老是在特·巴日东太太的圈子中来往,花那么高的代价。那女人要使我们亲爱的兄弟不想再用功,叫他爱奢华,爱享受,瞧不起我们朴素的生活,加强他游手好闲的倾向,这是富于幻想的人最容易犯的毛病;然后她有朝一日把吕西安丢开完事。是的,我提心吊胆,生怕这位贵族太太玩弄吕西安:她或是真心的爱吕西安,使他忘掉一切,或是并不爱他而使他伤心绝望,因为他对特·巴日东太太简直爱得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