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基泰人的游牧路线途经了周边四个定居文化——中国、波斯、亚述和希腊,但他们始终坚守自己的古老传统,保持着北方草原部落特有的动物造型艺术。无论是想象中的还是现实里的动物,要么在争斗,要么神奇地变形,变成其他模样:公羊的羊角是由兔子组成的;牡鹿的鹿角能变成小鸟;美洲豹的利爪与尾巴也是由小动物组成的。一只牡鹿的鹿角贴着脊背,好像是在奔跑或者游泳,这件作品是由一片金箔压制成型的,原本可能是镶嵌在一位勇士首领的盾牌中央[87]。我们难免会从这只雄健的斯基泰牡鹿联想到数千年前石器时代的驯鹿渡河牙雕。但两者之间有一处差异非常重要:驯鹿是用长毛象的象牙雕刻成的,是用一种动物材料制成另一种动物的形象,但这个斯基泰牡鹿则是用黄金打造的人世间的艺术品。
▲ 牡鹿盾牌饰板,公元前7世纪末,金,19厘米×31.7厘米。圣彼得堡,冬宫博物馆
第六章 帝国征途
如果说希腊文明最初萌发于曾经失落的神祇与英雄世界,那么罗马文明的源头则是真实鲜活的希腊和智慧卓绝的雅典人。罗马诗人维吉尔曾经写道,希腊人是无与伦比的艺术家,他们可以“将青铜锤炼成型,惟妙惟肖,充满灵性且温润优雅”,还可以“用大理石创造出极为逼真的生命形态”,这一切都令罗马人望尘莫及,满心崇拜[88]。但维吉尔也写道,罗马人有一门技艺,并非用以展现美感,而是彰显力量,那就是霸权的技艺,也就是罗马人威加四海、一统天下的技艺。维吉尔在其名著《埃涅阿斯纪》(Aeneid)中讲述了建立古罗马第一个王朝的故事。特洛伊王子埃涅阿斯(Aeneas)在希腊人攻陷特洛伊时出逃,经过一番漂泊历险,最终来到意大利,并由此开启了罗马霸权。《埃涅阿斯纪》对罗马人的意义就像是荷马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对于古希腊人的意义——都讲述了一个民族在大战后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