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器室里一个胖胖的脸色白嫩的耶稣会会员和一个穿着破旧蓝衣服的中年人正在一个盘子里调油彩和白粉。已经化好妆的孩子们都别别扭扭地站在那里或来回走动,小心翼翼地用手指不时在脸上东捅一下西捅一下。在圣器室中间有一个到学校来参观的年轻的耶稣会会员,站在那里有节奏地从脚尖到脚跟前后摇晃着,两只手深深插在两边的口袋里。他的很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头光亮的红色的鬈发,新刮过的脸和他那一尘不染的法衣和擦得很亮的皮鞋看来倒非常调和。
斯蒂芬站在那里观望着那个摇晃着的身躯,很想弄明白这位神父面带讥讽的微笑究竟是何含意,这时他却忽然记起在他还没有到克朗戈斯上学以前,父亲对他讲过的一句话,你永远可以从一个耶稣会会员的穿戴上判断他的为人。同时,他感到父亲的思想和这位穿得很讲究、微笑着的神父的思想之间很有某种共同之处。他还注意到这里的情景对于那神父的身份,甚至对那圣器室本身都是一种亵渎:高声的谈话和玩笑声完全打破了这里的沉寂,连这里的空气中也充满了煤气灯和油彩发出的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