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儿,爹求你了!爹把话说到这里,还能要爹咋哩?你要是再不应下,爹……这就跪死在你跟前!”双牛又挣扎一下,跪好,泪流满面。
婉蓉不知所措,试着拉他,哪里拉得动。一则没法儿,二则双牛的话也不是不可接受,婉蓉想一会儿,点头允道:“爹,你起来吧,我依你!你快点儿起来,起来躺在床上!”
“你……当真依下了?”
“当真依下了。要是我不过门给祥哥,就……就遭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双牛的泪水再次流下,冲她连磕三个头。婉蓉拉不动他,只好与他对着磕。双牛磕完头,咋也站不起来。婉蓉使足力气,好不容易将他弄到床上,扶他躺下,自己伏在床沿,悲悲切切,由着性子哭。
哭累了,婉蓉沉沉睡去,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一抬头,见自己伏在双牛的床沿上,打个激灵,这才想起昨晚的事,睁眼看双牛,见他早已两眼紧闭,脸色蜡黄,全无一丝儿生气。用手一摸,身子早凉了。
双牛的脸上满是泪痕。从表情上看,他走得很知足。
双牛死得正是时候。
四棵杨这一阵子没大事,地又收了,上工也没大跃进时有劲儿,日子过得就如一池死水。双牛突然没了,大家都来劲儿,帮忙的,帮闲的,呼呼啦啦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