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春天,桑秋天的爹到部队看儿子,还挎来了一篮子花生地瓜干。
酒是照例要喝的。副连长自掏腰包买酒买菜并作陪。三大杯落肚后,老爷子又故态重演,先将桑秋天胆小的原因归咎于桑秋天姥爷的姥爷,说是查了两家几代的族谱才发现这么一个软尻子祖宗,而他桑家一家子往上数到四代,个个都是敢做敢为的好汉。老爷子说得有根有据。桑秋天的爷爷早年跟杨国夫闹暴动,抡大刀片子砍人头眼都不眨一下。再往上数,桑秋天爷爷的爷爷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却是威震三乡六村的宰牛屠夫。而他本人则曾经是中国抗日远征军戴安澜将军麾下的钢炮排长,四二年大撤退在野人山的崇山峻岭里生吃过人耳朵。如此一来,桑秋天的软尻子就只能从他娘的血脉里寻找根据了。
说这话时不断拿眼瞪儿子,表示了极大蔑视。
桑秋天对爹的这一套早已见惯,只是对他此时此地又来算这套老账感到巨大的耻辱,愤愤中低下头吃菜,死活不答理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