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在深沉的静默中醒来,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凄怆,想到在此毫无声息的时光,战斗该是什么一副模样。
冬季的黎明终于决意露面了,好比一个又懒又脏、起身很迟的妖婆。男护士们来冼地板,把发出油臭而快要噎气的夜灯吹熄。然后是梳洗,然后是换绷带时各种的痛楚和叫喊。
有时,在白天的日常琐事中间,房门给庄严地打开,出现一位前呼后拥的将军。他被强烈的气味闷住了咽喉,先在门口停住,随后又走进几步,问问这些人的来历。医生在他耳畔低低说了几句,将军只回答说:“啊!好!很好!”
他一出去,勒沃总一口唆定说:“这位将军,到这儿一次总来看我一次。我清清楚楚记得他……”
这以后,整天他都有了谈话的资料。
军医官也来得很多,而且是最高级的,他们瞧着钉在墙上的表格,说:“嗨!嗨!究竟是很好的成绩了!”
其中有一位,有一天打量曼利。一个很大的大医生,留着一大绺白发,挺着大肚子,胸部挂满了十字章,脖子白里泛红,显得营养丰富。他似乎很慈悲,很容易同情人家。果然他说:“可怜的小鬼,嘿!要是同样的情形临到了我,那才受不了呢!”
大多数的日子没有人来,绝对没有,而日子象饭桌上的肉一样,必须割成无数小块才能吞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