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您允许我问一下上校的意见,好吗?”亚历山大说完,快步走到营长科兹洛夫斯基面前。此时波拿巴从那双白净的小手上摘下手套,把它撕破并扔掉了。一个副官慌忙从后边冲上来,捡起手套。
“给谁呢?”亚历山大小声用俄语问科兹洛夫斯基。
“请吩咐,陛下。”
皇帝不满地皱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说:“但总得答复他呀。”
科兹洛夫斯基用坚定的目光扫了一遍各个行列,也看到了罗斯托夫。
“难道要给我?”罗斯托夫想。
“拉扎列夫!”上校皱着眉头下令;队列中站在第一位的士兵拉扎列夫勇敢地走了出来。
“你往哪儿去?就站在这里!”一些人小声对拉扎列夫说,他还不知道往哪儿走。拉扎列夫惶恐地侧眼看了一下上校,停住了步伐,只见他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这是所有被叫到队列前面的兵士都会发生的情形。
拿破仑微微向后转过头,把那双肥胖的小手伸到后面,似乎想拿什么东西。他的侍从中立刻就有人猜到他的意图,于是他们忙碌起来,互相低语,传递着一样东西,这时一个侍从,就是罗斯托夫昨晚在鲍里斯屋里见到的那个人,跑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在拿破仑那双伸出的手前弯下身子,以极快的速度把一个红绶带勋章放在他的手上。拿破仑看都没看,便用两个手指把它夹了起来。拿破仑走向拉扎列夫,后者却瞪大眼睛,依然固执地只是盯着自己的陛下看;拿破仑回头看了一眼亚历山大皇帝,以此表示,他此刻所做的这一切正是为了自己的盟国。拿破仑一只小白手拿着勋章,碰了一下士兵拉扎列夫胸前的纽扣。他仿佛知道,只要他,拿破仑的手赏赐地碰碰士兵的胸口,这个士兵便会永远走运,建功立业,比世上所有人都更出众。拿破仑刚把十字勋章贴在拉扎列夫胸前,就放了手,转身面向亚历山大,好像他知道,十字勋章一定会固定在拉扎列夫胸前。勋章果然固定了,因为几双殷勤的俄国和法国的手,几乎在一瞬间接住了勋章,把它固定在军装上。拉扎列夫闷闷不乐地看了看这个不知对他做了什么的有双白手的小矮个儿,继续一动不动地行着举枪礼,然后又重新直视着亚历山大的眼睛,好像在问他:他该继续站着,还是下令让他走开,或是命他做其他的事;但他没有收到任何命令,于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