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了老音乐家的这些亲戚关系,便可懂得他怎么在一八四四年还会有人很亲昵地招待他:第一位是包比诺伯爵,贵族院议员,前任农商部部长;第二位是加陶,退休的公证人,现任巴黎某区的区长兼国会议员;第三位是老加缪索,国会议员,厂商公会的委员,未来的贵族院议员;第四位是加缪索·特·玛维尔,老加缪索前妻所生的儿子,也就是邦斯唯一的、真正的嫡堂外甥。
小加缪索为了跟父亲和后母所生的兄弟们有所区别,在姓氏后面加上一处田产的名字——玛维尔。一八四四年时,他是巴黎高等法院的一个庭长。
加陶公证人的女儿,嫁给受盘加陶事务所的后任贝蒂哀。邦斯自命为加陶事务所的一分子,理当一并移交,去做贝蒂哀家的座上客。在那边吃饭的权利,照邦斯说来是有老公证人为证的。
这个布尔乔亚的天地,便是邦斯所谓的亲属,也就是他千辛万苦保留着一份刀叉的人家。
那些人家中间,加缪索庭长照理应当是待他最好的,而他也特别巴结这一家。不幸,庭长夫人——她的父亲蒂里翁是路易十八与查理十世的传达官——对丈夫的舅舅从来没有表示过殷勤。邦斯白白地费了不少时间去奉承她,义务教加缪索小姐弹琴,可是他没法把那个头发半红不红的姑娘造成一个音乐家。本书开场的时候,他正捧着一件宝物要到外甥家里去。玛维尔府上庄严的绿幔子,淡褐色的糊壁花绸,椅子上的丝绒面,古板的家具,屋子里一派森严的法官气息,老是使邦斯心虚胆怯,仿佛走进了蒂勒黎宫。奇怪的是他在城墙街包比诺公馆,因为屋里摆满了艺术品,倒觉得很自在;原来前任部长自从进了政界以后,忽然风雅成癖,也许他在政治上搅的丑事太多了,需要收集一些美妙的艺术品调剂一下。